推荐人:西城诀
所谓顽劣
我十七岁生辰的这天,皇上将我赐婚给了燕勒大将军的二儿子陈靖。我十七岁生辰醒来后的第二天,陈靖便挥刀自尽了。我听见这个消息时正在大食韭菜盒子,臭嗝打的震天响。我只是稍稍感慨了一下:“所以说人就是不能太有骨气,这陈靖完全可以挥刀自宫么,至少还能留一条命。”
至于陈靖为什么要自尽,那是因为我的名声实在不好。我爹是土匪出身,最后成功洗白,成了当今天下最大的款爷。
自然,我是土匪的女儿。自幼在山寨长大,光着屁股的时候便上山掏鸟下河摸鱼,最喜刀枪棍棒,十来岁便能当街调戏良家妇男。我爹爹一看大事不好,想要我悬崖勒马。可那时我早已野惯了,我爹爹将我送去学习琴棋书画,女红针织。不过才学两天,我砸了琴,烧了书,将绣花针一根根插进老绣娘的坐垫里,聆听着她甫一坐下然后“啊嗷!!!”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吼叫,并且强吻了那个教我弹琴的俊俏先生。我看着他们满地乱爬的模样心满意足,拎着八哥笼子开心地遛鸟去了。
我爹爹气的半死,请出了家法狼牙棒,扬言要将我腿打折。我道:“爹爹,咱装的什么大家闺秀?学这些个屁惺惺的东西干嘛?
我爹爹怒骂道:“不争气的龟孙子!老子不让你学这些个屁,你嫁谁啊?”
我一脸无奈道:“找个瞎子好了。”
于是第二天,我爹爹领着苏雨栾来了。他并没有瞎,相反,长得很是俊朗。
我爹向我怒道:“这可是我最后为你请的教书先生!他是苏丞相的儿子!他要是待不下去了你的腿也甭想要了!”然后他转向门外的苏雨栾,摆出一副可怜天下父母心的模样道:“苏公子,老朽不求你能教会小女什么,只求您教她把字认全。这都十七了,乌鸡白凤丸还能念成马鸟自风九呢!”
苏雨栾微微一笑道:“令嫒天真单纯,清丽可爱,并不是愚钝之人,只需稍稍点拨便可成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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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爹听到这样的忽悠十分开心,一个劲点头。他转头向屋里的我骂道:“瞧见没有!都是娘生爹养,这人和人之间差距怎么这么大!你和人家苏公子好好学学。”
那日苏雨栾面带微笑跨进我的闺房。我冷笑一声,紧接着一盆洗脚水便当头扣下,扣了他一身。
那是深秋时令,天真单纯清丽可爱的我在门框上架了一盆洗脚水,它们当头浇在苏雨栾身上。那是深秋时节,我满足地看着单薄的他轻轻打了个哆嗦,心情异常舒畅。
所谓凶悍
我爹爹当即便要去寻狼牙棒,他气的一句话说不出来,看那架势要与我决一死战。
“曲先生,且住!”苏雨栾一把拦下我爹,摘下木盆道:“如今曲遥是我的弟子,奖惩罚办当由我一人处置,还请曲先生先回。”
我爹死活要先揍我一顿再上课,然而苏雨栾却态度坚定不让我爹碰我。我爹无奈妥协,最终咬着牙瞪着我一步一回头地走了。
那时我还不晓得,我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。
苏雨栾微笑着看向我道:“你叫曲遥?”他笑的温和有礼,声音温暖如春。
“嗯……你可以叫我遥爷爷。”我啃了一口苹果,甩了甩袍子赶苍蝇。
“好。”苏雨栾依旧微笑:“既然如此,咱们先来学学第一课,尊师。”
“哈!”我啃着苹果翘着二郎腿不屑一笑道:“尊你大爷!”
然后我眼睛一挑去看他的表情,我登时呆住了!苏雨栾居然不见了!刚刚他明明就站在茶几前那方白地上!就在我叼着苹果愣神的功夫,我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犀利短促的风声,然后我脖子就生生被掰的向后一仰!一阵钻心的疼痛自后颈袭来!我竟如同一只麻花一般被掰的动弹不得!我在疼痛中移了移眼球,那不知何时鬼魅一般撩到我身后的正是苏雨栾!
“说,先生。”他突然敛了微笑,眼里是居高临下的威压,如同闪烁着一把锋利的刀刃。
不对啊!这怎么回事啊?这没按照剧本来啊?不应该是苏雨栾被洗脚水浇后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然后嘤嘤地哭么?
“孙……子……”我即便疼的龇牙咧嘴,但依旧从牙缝里吐出这两个字。
然而接下来我的颈骨居然被生生掰出一声脆响!那一下之后整个后颈都是麻木的。我本该是“嗷啊!”一声喊出来,然而那只要命的黄元帅苹果此时派上了用场!它被生生堵进我的嘴里!我根本无法发声!我疼的两眼金星。我想大丈夫能屈能伸,现在我受制于人根本无法反击。我只能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:“先……生”
之后他猛地放开了我,我便如一滩烂泥一样摊在地上,只是眼里的金星依旧在闪烁,脖子酸痛的根本动弹不得。苏雨栾留给我一个极高挑极俊朗的背影,他手里不知何时翻出一把二十二档的苏锦白玉骨扇来,轻轻扇着小风,淡淡道一句:“很好。”
“好你奶奶个腿!”仅是一瞬间的喘息,我重振雄风!随手捞起桌上茶壶就往他后脑勺上扣!然而他手里的那把玉骨扇突然“哗啦”一声全部展开,如同雄鹰展开的翅膀一样,柔软却暗藏锋芒。苏雨栾轻轻地一侧身,那茶壶就被轻描淡写的挡开!
然而说时迟那时快!趁他挡茶壶的空荡,我一声长啸飞扑上去!摆出一副泼妇撕逼的架势!我想今日我就是打不过他,我也要用爪子挠花他的脸!
所谓降妖
苏雨栾见我破釜沉舟的架势还是有一瞬间愣神的,然而他突然伸出双手,于半空中凶猛而准确的擎住我的腰然后一个巧劲翻转!我只觉得我如同一张被单,被人甩吧甩吧就摊在了地上……
苏雨栾微微停顿,看着我痛的撕心裂肺的模样若有所思道:“这摔跤还是我少时云游西域时学到的,当地牧民都是用这招制服患了牛疯的牦牛来着,没想到今日派上用场了……”
“也罢。”苏雨栾笑笑:“就着这个机会我们来指导一下礼仪,不知礼不成人。女孩子不懂礼数也是不行的。”
他突然捞起半死不活的我,用那白玉一般修长的手卡住我的脖子,轻笑道:“子曰:人而无礼,胡不遄死?是故夫礼,必本于天,肴于地,列于鬼神。来,跟着先生一个字一个字念!”
“我去你妈……”然而这句还没骂完,我只听下巴“咔!”地一声……然后我便说不出话了!苏雨栾,他生生的,将我的下巴,拉掉了!然后又是“咔”地一声,下巴被他活活推了回去!
“下次是胳膊。”苏雨栾淡淡道:“念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
半个时辰后。
“那么这两句话什么意思呢?”苏雨栾喝着我给他敬的黄山毛峰,扇着小扇子道:“一个人若是不懂礼数,那他还不如快点去死。所以礼这个东西,是天为滋养,鬼神皆通的。我们今天先把这两句话弄明白,来,读一遍。”
“人而无礼,胡不踹死……”我战战兢兢。
“是遄不是踹……”苏雨栾一脸无语。“不过你说踹死也对,继续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
那一日,苏雨栾教到日西时分,丞相府派了轿子来接他。他临走时还向我爹表扬了我道:“令嫒果然聪明伶俐,底子虽薄,可今日都已经会背《礼记》了,来日稍加用功,定成才女。”
我爹直挺挺地跪了下去,老泪纵横道:“苏先生!你是我曲家的大恩人啊……”
我在一旁咬牙切齿,我承认,我打不过他。然而人类社会发展至今,靠的不是蛮力!是智慧!智慧!
所谓色诱
次日清晨,我将我的心腹丫鬟菜花招了来。我向来很看好她,她身形庞硕巨大,如同地缸一般,打架是一个顶仨的好手。
当今社会,理学之风盛行,自程朱以来,最忌男女大妨。苏雨栾即便武功盖世,看样子就是个白面小生,本来带我一个女学生就容易惹闲话,想要逼走他绝非难事,只要将舆论稍稍蔓延一下即可。他学的都是孔孟之道的圣贤书,这些书无疑会使人脸皮变薄。想到这里我邪恶地笑出了声。
我道:“菜花,你来帮我画个妆,我今日需得比平日美艳百倍,方能事成。”
菜花虽受了惊吓,可忠心耿耿的她依旧替我理了绝世的妆容。我转头往镜子里一瞧,只见镜中少女红唇如血,眉毛如同两条横卧的毛虫,面上那两大坨胭脂红的如同叫人扇了俩耳光。但菜花坚持这样好看,她说这样看上去楚楚可怜,因为非常像刚刚叫人殴打过。
我觉得实力与智力是成正比的。菜花武力甚高,那么她的审美该和武力成正比。我从容地去了闺房,脸上的粉噗簌簌往下掉了一路,像是一块挂满白粉的米糕。
我阴搓搓侯在大门后等着我的老师。果然过了卯时,苏雨栾来了,山花埋伏门后。苏雨栾施施然推门进来后当即呆愣在了原地,他看着我愣了好久,最终颤声自责道:“果然是我昨日忒暴力,将你打傻了么?”
“苏先生,你来啦,真真叫奴家想得好苦……”我这一声喊的九曲十八弯,菜花当即心领神会,她反锁了门。
房间黑暗异常,像蜘蛛精用来吃胖和尚的渣滓洞。苏雨栾似是失了神,两只手不停的抖。我装出一脸羞赧道:“昨日一见,小女甚悦先生。只觉得天下男子加在一起比起先生都要逊色几分。”
苏雨栾有些震惊:“你挨我一顿揍,还挨出了感情?”
“是啊……”我继续掩面假笑:“我终于如愿得偿享受到了被驯服的快感。”
苏雨栾继续失神。我见他并没有呈生无可恋之态,便料想自己许是火候不甚猛烈,于是一把抱住他的小蛮腰,噗簌簌的白粉几乎蹭他脸上。我道:“先生,我虽不识几个字,但是《银瓶梅》,《玉蒲扇》之类的话本还是看过的。于自荐枕席一道颇有研究哦……”
苏雨栾再一次震惊了,然而他却只阴着脸问了一句:“你是第一次这么干?”
“我知识储备颇丰,就是没实际操刀过。”我愣了愣,如实回答。
“原来如此,既然这样……”苏雨栾眼神暗了暗:“却之不恭。”
我正愣着,嘴唇竟被人当成猪蹄啃了一遭……苏雨栾真真是个伟男子!他连眼睛都没有闭!
我连踢带踹,只觉一阵恐惧。然而嘴叫人堵着无法发声。我只得猛烈地踹门,却不想菜花之前还将门体贴地锁了!最终我激烈的踢踹引起了菜花的注意,她在外头憨憨一笑:“苏公子,踹门没有用。你就从了罢嘿嘿……”
他祖宗的踹门的是你小姐我啊!
苏雨栾一吻作罢,我只觉憋的眼冒金星。他沉沉道:“我本不想这么早叫你知道……但你既然都这样说了,我又怎么能不要呢?”我得了片刻喘息,刚要呼救,就又被苏雨栾堵了上来。
苏雨栾眼中似是难过,又似是开心,总之感觉起来五味陈杂。然而就在这紧要关头,大门被叩响了!那竟是我爹!他在门外骂道:“兔崽子你作甚么鬼?把门开开!”
所谓情动
我长了这么大,头一回觉得我爹说话的声音简直是天籁。他开门的一刹那,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窜了出来,我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我爹大腿道:“爹!姓苏的耍流氓!”
我爹冷漠道:“你自己看看你俩谁比较像流氓?”
我转头看向苏雨栾,他玉树临风,满面无辜,凤眼微睁,无比纯良。
“好。”我流着泪说:“我是流氓,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。流氓用不起这样好的先生,你给我换一个好不好?”然而我父亲并没有安抚我,他只是给了我一脚,将我重新踹回了屋里。我想这样下去肯定不行,我的一世英名迟早付诸东流。想我吃喝嫖赌包小白脸的人生理想就要尽毁他手,我不得不再出绝招。
找人挤走他!
半月之后便是太皇太后寿宴,全京城的名媛只要是喘气的都必须到场。我未婚夫刚刚自杀,我爹爹正着急这事,故而这寿宴也算是个将我嫁出去的好时机。也是我找人挤走苏雨栾的好时机!
故而我强忍着悲痛乖乖听了苏雨栾讲了半个月的四书五经。其实苏雨栾当真是个好极的先生,他平日里温和而耐心,一遍不会再教一遍,从没有不耐烦过。
然而我依旧讨厌他!
“腰直起来,下笔别那样重。”苏雨栾淡淡道。然而他下一秒突然笑着凑近了我,将我吓得一个激灵,瑟缩于角落道:“你做什么?”
苏雨栾愣了一下,旋即道:“眉心沾了墨水,我帮你擦……”
我赶紧远远躲开,呵呵一笑道:“先生你太过俊美,离我太近我怕灼瞎双目。”
苏雨栾愣了愣,猛地扳过我脑袋认真地将他的脸贴过来道:“那你就好好适应一下。”
我心里突然泛起一丝异样,苏雨栾长得真好看。眉目如画,剑眉星目,可惜忒暴力。
我捂着活蹦乱跳的心脏一把扒拉开他,转过头别扭地掩饰面上红晕。然而那一下力道有些重,苏雨栾的额角一下子撞在了墙檐上。我一回头便呆了,鲜血自他玉般的面容上淌下。
苏雨栾就那般保持一个姿势坐了很久。他没扇扇子,亦没有喝茶,仿佛一瞬间失掉所有的风雅。但最终他还是勉强笑笑:“那我们今日,就先讲这么多。”
苏雨栾就任着额角的血肆意流淌,擦都不擦一下便起了身,却是支了两遍才支起身子。他笑着,可面色那样苍白。
我抱住膝盖,不知怎的,心里突然不舒服起来。
咦?怎么我还没找人挤他我就有负罪感了?苏雨栾是变态啊!变态挂彩我该仰天大笑啊!可是那之后,他竟再没来过,只是托人带话给我爹,叫我认真复习所学,温故知新。
一转眼,便是太皇太后的寿辰。
所谓喝醋
我想我既已打定主意,就必然要将他想方设法挤走,即便我偶尔对他心怀愧疚,可终归保命要紧。
苏雨栾是丞相之子,寿宴势必会到。我想这大概是我见这个变态的最后一面。
寿宴还算顺利,那日我献完了礼,便在花园中闲逛。我甫一踏进御花园,便见苏雨栾正手把手教一群莺莺燕燕弹琴。那些含羞带怯的小姐们恨不能将他撕碎了吃进肚里。苏雨栾在红襟翠袖中淡淡笑着,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。苏雨栾向其中一个示范道:“这《雁落平沙》曲,乃是极云霄之缥缈,序雁行以和鸣之意境。可见最重吟、猱技法。你这两种技法却不甚纯熟,你且看着。”然而那姑娘的眼睛根本没放在苏雨栾上下翻飞的手上,仿佛苏雨栾不是用手弹琴而是用脸。
这光景看得我实在烦心,额头挂了彩还可如此娴熟的把妹,我在人群外冷冷一瞧,转身便走。
我却是不知,我转身片刻,那个人群中弹琴的男子猛地拉断了一根弦。
我蹲在杏林湖边一石柱子旁,心情烦躁,正待掏出韭菜盒子来啃,却叫一重物生生砸在头顶。
那是一把树上砸下来的七弦琴。我当即便想开嗓骂娘,却叫一个男子好听的声音抢先打断。那人道:“姑娘!姑娘你没事吧?”
我一抬头,便见一个长相清秀俊气的青年。他面露愧疚,十分焦急地查看我的伤势。他一脸痛心地看着我头上的大包。自责道:“可否请教姑娘家门,来日定登门赔罪。”
嗯,不晓得告诉你家门后你会不会吓跪下。
“先生会弹七弦琴?”我突然一转话题。
那青年不解地点了点头,我赶紧笑道:“那先生教我弹琴好了,就算是赔罪了。”我复再一笑,如同一朵摇曳的白莲花,看得他红了脸,最终他不好意思转过头道:“也罢。”
嘿!这不就来了么!这热乎乎的新先生不就诞生了么!这青年姓宋,名逸飞。我俩当即排板,手把手教了起来。
我只是未曾想到,不到一注香的功夫,苏雨栾竟然寻了过来。
不晓得是哪家小姐惹他动了肝火,他一路黑着脸。一进杏林,便见我与这新结识的先生琴瑟和鸣,俩人谈笑风生,十分和谐。
“弹的不错?”苏雨栾轻点脚面便移至我面前。“他没死在你手里?”
“你可知你身边这姑娘是谁?”苏雨栾接着向宋逸飞道。“她便是曲天风的闺女,前几日未婚夫自尽的那位曲遥姑娘。”
娘的苏雨栾你敢揭我老底!
他冷冷看了咬牙切齿的我一眼道:“我只是提点这位公子,他可不是苏某,免得到时候酿成尸骨无存的悲剧。”
宋逸飞明显吓了一跳,他看向我,便见我装出一脸委屈凄楚的模样。他义正言辞道:“宋某虽只与这姑娘相交片刻,可姑娘的为人宋某却是晓得的,姑娘不会做出那种事。”
我感动的几乎要哭出来!妈呀!天定良缘啊!这人不仅眼瞎,还是个智障啊!
苏雨栾额角当即暴出了青筋,他咬牙向我冷笑道:“你挺能装啊!”我冷哼一声,掩唇笑道:“人而无礼,胡不遄死?此乃礼,何谓装?”
宋逸飞眼睛一亮:“姑娘果真才女,居然还能将《礼记》运用的如此娴熟,宋某佩服!”
我满以为苏雨栾会气的一拂袖子扬长而去,然而他一拂袖子不假,食指拇指却直接扣在了我的麻筋上,拉着我便如拉着一袋子白面一般拖出了几十丈,他道:“你给我滚出来!”
宋逸飞未曾见过这样暴力的拖行方式,当即愣在原地。苏雨栾就这样将我拖出了杏林,我一边挣扎一边骂道:“王八羔子!姑奶奶诅咒你生儿子没屁眼!”
终于苏雨栾一路拖行,将我拖到一个湖边。
他用一个极暴力却也极缱绻的吻结束了我的一切骂娘,终于回过头,看着湖水道:“你还记不记得这里?”
“我记一个破湖干嘛?流氓!”我怒道。
“七岁时,你在这里救了一个男孩,你当真不记得?”
“不记……”我刚想否定,脑中突然灵光一闪,惊诧地望向他。
他苦笑道:“那孩子天生体弱多病,又是庶子,最不受待见,叫亲兄弟们给推下了湖。你不仅救了他,还将他的哥哥们揍了一顿。是也不是?他湿淋淋的,上了岸就哭。你没安慰他,反而给了他一脚,说他没能耐,以后定然管不住媳妇,得给他带绿帽子。你凶神恶煞,却还是将他背了回去,把衣服脱下来给他披了,自己却发了烧。”
“你……你想说……你是那个……”我颤抖。
“那之后我便去云游,学习各地武功。因为我想管住我媳妇,不让她给我带绿帽子。”苏雨栾苦笑着叹息:“结果管是管住了,可她却不喜欢我了。”
“她怎么作妖,我都能应付。可唯独她喜欢上了别人这件事,我束手无策。”他这样说着,眼里竟噙了水光。
我刚想安慰他,忽然听见一声大喝:“有刺客!”
转眼功夫,数十个黑衣人从树上落下,围住了我俩。
我定睛一看,吓了一大跳!
那为首的居然是我已死的未婚夫!陈靖!
先生有毒
“姓苏的!又见面了!是不是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出现在你面前?”陈靖狞笑道。
“哼!你勾结污吏,贪污军饷!致使十万大军几乎饿死在前线!你如今这般境地,岂不罪有应得?”苏雨栾冷下声线,不动声色将我推到他身后。
“那我们就看看,是我这最大恶极之人先死,还是你这义薄云天的死的快!”陈靖冷笑。
“你快走!”苏雨栾低声道,“这人神智已经不正常了。”
“他不是已经死了?”我惊异道。
“他借他爹职位之便贪污军饷,伪造尸体假死,妄图借机毁掉一切罪证。我本该将一切都部署好再揭发他,谁想他手中还剩下这么多根基,如今过来是要与我拼个鱼死网破了。”
“你有病啊!”我怒道:“知道他们权势熏天你怎么这样鲁莽!?”
“我不鲁莽,你不就要嫁给他了么?”苏雨栾苦笑。
旋即他飞身上前,长剑一晃,那数十个黑衣人齐刷刷扑过来,与他瞬间缠斗了起来。
陈靖和他的部下明显就是以命相博,这种好几十个不要命的打一个本就极其凶险,苏雨栾居然还能应付过来,实乃武功卓绝。这里已经被陈靖部下封死,根本跑不出去,然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搬救兵。我四下一瞟,但见石机上有一架七弦琴。
说时迟那时快,我一把抱过七弦琴,玩命地扫过那琴弦,只听两声爆烈的嗡嗡声,如同弹棉花一般,一下子传出去好远。
那些黑衣人一愣,最先反应过来的陈靖,他大喝:“先解决了那个女的!她是在求救!”
然后银光一闪,陈靖腰间竟现出了暗器!乌黑的机努正对着我!
暴雨梨花针!
一道银光闪过,数百根淬毒的银针向我射来!
却就是在那一瞬间,苏雨栾在半空中一个旋身,抢在针雨前,一把抱紧了我。这一幕曾发生过无数次,然而这一次却不是为了打我,而是要在那针雨下换我一条性命。
“噗!”的一声,一口鲜血自他口中呕出,琉璃白的衣服瞬间染成血红。他就如同半空中刹羽的丹鹤,依旧那样好看,好看到看了一眼,这辈子许是忘不掉了。
“真可惜……”他摇摇头颤抖道:“真可惜直到我死,你都不爱我……”
便是那一秒,我想说什么,眼泪却突然如洪水漫过,嘀嗒嘀嗒融进血里。我抱着苏雨栾,似乎是从未感觉到这个变态居然也会这样脆弱。
他揍我也好,逼我也罢,素来高高在上,可如今他闭着眼睛,大片大片的血自襟上殷开。
“遥遥……这下算是将之前对你的坏还清了。”他在血泊中无力的笑:“你还……恨不恨我?”
我却未曾料想,这竟是他的遗言。
我泪如雨下:“恨啊!你若死了,我恨你一辈子。”
“苏雨栾突然笑了。
我从未料想这人发自真心笑起来时竟是这样天真单纯的模样,只可惜这笑容是那样苍白冰冷,细若游丝。
当我真正发现我爱上一个人的时候,他却死了。便如那参商一般,明明曾一同闪耀,却终究隔着银河。
何其疼痛。
终
就在我痛不欲生时,宋逸飞不知怎的出现在了我身边。
他淡淡道:“苏公子这演技真是极好的。起来给陈靖收尸罢?那金缕衣穿久了不嫌硌么?”
嗯嗯?
我洪水般的悲伤突然戛然而止,苏雨栾奇迹般地睁开眼睛,咬牙切齿地看向宋逸飞,一脸:“你居然敢坏爷爷好事”的贱样。
这这这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
宋逸飞沾了点他吐出来的血笑道:“这血倒是真的,可见还是下了点老本的。是运功冲的丹田?还是癸水反上来了?”
我脑海中仿佛有天雷劈过……
“他借着陈靖的由头去给你当教书先生,打着保护你的名号暗通款曲,你还要和这种人过一辈子?”宋逸飞笑着看我。
“那难不成还要跟了你么?”苏雨栾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来,在我僵硬的眼神中贱兮兮道:“其实还是很痛的,有一根针扎腰眼里了,遥遥你来帮我看看……”
我突然很想将他废了。
苏雨栾是这样解释的,他伤情道:“前些日子你让我撞在墙檐上,头上血流不止,我还以为你不爱我了,叫我好生心痛。这一次就算平了好不好?遥遥抱我~”苏雨栾拼命卖萌。
他突然就揽过我的腰,轻声道:“你说过的,一辈子。”
我气得咆哮:“我是要恨你一辈子啊混蛋!”
桃花灼灼,落英纷纷。
恋恋国风
琅琅古意,起国风之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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