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天的天气特别的躁热,人呆在屋里不动弹也会出一身的汗。亚平没有心思玩电脑,也没有心思象往日那样把手机紧握在手里老不释手,笑笑地看着同事们发来的微信。她此时显得心烦意乱,便躺在床上想自己的心思。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,天花板的吊灯上有只苍蝇在嗡嗡地叫,她心烦地摔一张报纸,苍蝇就飞走了。这时亚平的脑海中又蹦出“续香火”这几个字来。想到这里,她感到了害怕,心里一阵紧张,出口气也变得粗了。
“续香火”是丈夫海生他爸五天前,在晚饭桌上说的。那晚婆婆做的是葱花饼,糯米稀饭。全家五口人围着桌子坐着吃饭,边吃边说笑着。饭后女儿铃铛就到自己的小屋写作业了,亚平要起身帮婆婆收拾碗筷,海生爸这时对自己的老婆说:“你去收拾,我对海生和亚平要说几句话!”
海生怔怔地望着爸爸的脸,爸爸脸上皱巴巴的象是老树皮那样,他心一沉,想到爸爸还是老了。
爸爸先看了儿子几眼,又转脸看儿媳亚平。他怕说的话亚平听了不高兴,所以他说话时脸上就微笑着,语句也持显得亲切。爸爸说:现在的计划生育政策好,可以让生二胎了,这是个机会!海生和亚平你二人知道,村里的好多年轻夫妻都忙着生二胎哩!亚平你们学校年轻教师多,也该有要生二胎的吧?亚平望着海生爸的脸,显得不好意思的接口道:“我们学校有三四个女教师都怀了二胎了,要请假哩!”海生瞅着妻子说:“爸的意思是要咱们也生二胎,懂吗?”亚平听了丈夫的话便不高兴地扭过头去,有些生气地说:“谁想生谁就生吧?”海生爸瞅瞅儿子和儿媳妇,又正儿八经地开口道:“咱家是三代单传,传到海生这辈生了个女子铃铛,古话说,女大不中留,续香火还要靠男丁。我们张家不能在你这辈子把香火断了。现在计划生育政策放宽了,不能放过了机会。”亚平沉沉地接口道:“铃铛也怪聪明,有了她,张家的香火不还在吗?”海生正要接口说话,谁知他的爸爸抢着说:“亚平,你虽是个教师,但对这些你懂的不多。”他语气顿了顿瞅着身边的小夫妻俩又说:“咱家日子过得好,就是差个男娃,你们再生个男娃,咱家那才是人丁兴旺,合家欢乐啦!”听了海生爸的话,亚平心想他啥时也会用上好词了,就忍不住手掩了口轻声地笑着问:“爸,如二胎再生个女娃娃,这‘续香火’的事不是又黄了?”海生爸皱巴巴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来,他说:“不会的,我找人掐算过,说你们如生二胎必生男娃。”
海生和亚平这时都站起身子,怀疑地望着老人无言的笑了。这时海生妈从厨房里出来,双手在围裙上擦几把,又对儿媳妇说:“你放心抓紧生二胎吧!我年岁还不算大,也还能干,生了二胎,娃有我帮着你们养着,我一个老婆子也不会让你给累着。”婆婆说完又笑笑地端一杯水递给媳妇亚平。这时海生爸又瞅着儿子海生说:“海生你也是乡上的干部,懂得啥叫‘传宗接代’,啥叫‘顺者为孝’,我想这生二胎的事,这是个任务,你要想办法完成哩!”他说这话时,眼睛的余光在亚平的脸上扫了一下。亚平知道海生爸的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,心里不乐意,但又不好发作。这时海生接口说道:“爸,你要咱们续香火,咱就按你的想法去做,还不行吗?”听了儿子的话,海生爸也站直身子,又望着儿媳妇亚平。亚平是个懂事的女人,怕海生爸生气,也接口说:“咱考虑考虑吧!”说完,就拉着海生往自已的房子走,这时海生爸大着声音说:“抓紧呵,不是说着玩的!”事后的第二天晚上,亚平和海生为爸爸“续香火”的事儿还争了几句。海生说爸爸的话应该考虑,咱们家不缺吃不缺穿,再生个娃也养的起,再说铃铛一人太孤单,生个二胎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都是给她找个伴。海生正说得劲时,亚平就发了脾气怒口道:“咱都三十好几的人了,怀孕生娃要遭多少个罪,吃多少苦头,你只顾自已高兴。我一天在学校忙得庇颠颠的,还顾得了生养孩子?”海生劝道:“你还年轻,现在不生,往后年龄大了,想生也难了。再说如生个男娃娃,咱也对得起老祖宗了。”说完望着瞅眉苦脸的妻子傻傻的笑。实际上亚平也想生个二胎,想学校里比自己年龄大的几个都怀了胎,甸着大肚子,还洋洋自得地在校园里晃来晃去,只是她们都不当班主任了。想到这里,亚平就对海生说:“生二胎也行,你要答应我两件事!”海生问:“哪两件?”亚平正正经经地说:“第一件你到学校去找校长,不让我当班主任。第二件,自我怀孕后你每月交我两千元钱,我要为将来的小宝贝攒着点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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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生听了,沉思了一会,便拍着巴掌爽口答应说:“好!好!两件事都依你!”说着就上前抱着亚平,在她红红的腮边叭的亲了两口,这时铃铛正推门进来,她在门外已听到妈妈和爸爸的谈话,也高兴的眉开眼笑走到母亲的身边说:“妈妈,你生吧,给咱生个小弟弟,到时我上清华,弟弟上北大。”亚平听到女儿的话,想她已上四年级了,不到十岁,人心可不小哩,便高兴地对女儿说:“写作业去,大人的事,你少操心。”铃铛望着母亲乐呵呵地笑着,就出了房门到自己的小屋去写作业了。
这天晚上海生和妻子洗了后就上了床,海生嬉皮笑脸望着亚平,亚平知道海生要“种地”了,心有点烦,便绷紧了脸,说你的话还没兑现呢?说这话时,她就想起怀铃铛前,海生每天晚上都不放过自己,总是淫淫地笑着说:现在时光好,抓紧时间“种地”。那时自己热情高涨,总是拥着自己的男人在床上打滚。现在自己对这些事总是没有了兴趣。一想到男欢女爱之间的事儿,心里就蔫巴巴的没有丁点的欲望。她一想到老头子说的“续香火”的事儿心里就来气。有天晚上她做梦,梦见自己正在生娃,肚子痛得浑身直冒汗在床上打滚,一会儿下身就淌着血水,她咬着牙使着劲,谁知生出的不是男娃,又是个女娃。不一会女娃啼哭几声又变成了浑身长毛的猫儿,望着自己喵喵地叫。亚平被吓醒了给海生说,海生劝她对生孩子不要有恐惧的感觉,要把心思放开。并答应她到医院去把身体检查一下,从各个方面做好准备。亚平听着丈夫的话,在丈夫的怀里又慢慢地睡着了。
从这天晚上后,亚平的心绪总难以平静,一颗心总是七上八下的。她也发现婆婆对自己的态度比以前更亲热了。放学后她想到厨房去帮助做饭洗碗,婆婆总是拉着她说:“你累了,去休息吧!”她知道婆婆的心思,也从心里感激她。但是几天夜里,她总感觉到自己的房门口有人影在晃动,昨天夜里她就起床悄悄地把房门打开,见是婆婆贴着门站着。婆婆当时有些慌乱,但面上仍微笑着说:“我想问你水壶里有水没,没有我给烧点”。亚平也笑着回口到:“有水哩,你快去睡吧,不要操心我们的事了”!亚平回房和海生说:“你妈在偷听哩!”海生说:“妈还在操心我们续香火的事!我们要抓紧!”说完又望着妻子笑,伸手上前,“来我帮你脱衣服!”
第二天,海生就到学校和校长谈了亚平怀孕不当班主任的事。戴着金边眼镜的女校长瞅了海生好一会才开口说:“你妻子怀孕已几个月啦?”
海生笑笑说:“才怀孕哩!”说这话时,他的神情有点乱,但很快又镇定了。说了半天,女校长才弄清了海生话的意思。校长说:“学校里缺人手,特别是当班主任的人难找。但是再难,也不能难为同志呀!亚平怀孕是好事,但是学校里是要看医院的诊断证明的,如果她真的怀了孕,我们想办法马上给亚平调整工作,你看好不好?”校长的话让海生很受用,她感谢校长能在工作中坚持依人为本。便笑话眯眯地回到家里,晚上把这些话对妻子亚平说了。这天晚上两人开心的在床上说说笑笑,高兴地做起了“游戏”。海生事后喘着气,对亚平说:咱们真要抓紧啊!否则没办法应承校长说的话。
又隔了两天,是个星期天,海生带着妻子到县医院的妇产科,给亚平做了个全面的体检。医生告诉亚平要注意休息和调养身体,不要多长时间就会怀上孕的。从医院回来后,海生就叮嘱亚平按时吃药,并要母亲多做有营养的饭食让亚平吃。海生爸和母亲当然高兴为“续香火”的计划实施而努力了,两人见了儿媳妇总是笑眯了眼,说话的声音中都冒着热气儿。
好事情说来就来,时间一晃过去了一个月,这时也到了学生放暑假的日子。亚平真的怀孕了,一个月没有来例假,她就偷偷地告诉丈夫海生,海生就要带亚平到医院去看医生。亚平说再等等。这时海生母亲似乎也觉察到亚平怀孕了,把这事告诉了老头子,老头子高兴的在一个夜晚,噼噼啪啪地放了一阵炮,弄得小两口苦笑不得。
第二个月末,亚平到医院看医生,医生诊断她已怀孕,但不能诊断是男孩还是女孩。一家人既欢乐着又煎熬着等了一个月,学校开学了,海生拿着医院的证明找到校长,校长就同意不让亚平当班主任了。在开学忙了一个月后,海生爸等不及了要儿子带亚平到医院去做B超。海生和亚平也都同意,就去医院做了B超,谁知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,B超诊断亚平怀的是宫外孕,需要做手术。
亚平当时身子就软了,海生要妻子不要怕。两人愁眉苦脸地回到家。两位老人知道亚平的事后,都苦愁着脸不说一句话。
这天夜里海生爸和母亲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觉,长长地叹着气,想这“续香火”的事怕是要黄了。
亚平在床上伤心的抽泣着,她骂海生不心疼自己现在倒好,人受损失还影响工作,海生后悔自己不该同意续香火,生气地双手挠着头发,他感觉到头都像炸开似的痛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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