口袋天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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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作者
鹿城燕人
天津南市,旧日是贫民的世界,三教九流,各色人等,齐聚于此,谋生吃饭;解放后,这里依然是平民的世界,大多是旧时贫民的后代。
陋街窄巷,小院小房,这里是天津市民居住最密集的所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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杂院里的房子平均十平米左右,经常是三代五、六口人挤住在一室。几乎家家都有阁楼,在室内形成立体空间,以便使每个人平均占有面积增加些许。
早上,是以各家各户倒便桶、生火炉开始的。正如旧日歌谣所唱:“粪车是咱报晓的鸡,千万的穷人都跟着它来起”。一年四季生炉子,冬天放在屋内,做饭带取暖,其它季节放院子里,只是做饭烧开水。煤球炉用刨花或废纸引燃劈柴,劈柴燃着后放入煤球,然后用一个拔火罐拔起黑烟,烟消以后,火便起来了。主妇们开始给家人热饭准备早点。早上这一段,各院各户煤烟袅袅,整条胡同、整条大街、整个南市充满了氤氲的烟火气。
孩子们吃了早点去上学,大人们吃了早点去上班,家庭主妇们利用这个空隙,烧开水、灌暖壶、刷碗、洗衣服。
每个小院的紧里面都有一个小屋,放着马桶。女人和孩子们大便坐马桶。马桶内垫炉灰,有专门“磕灰的”定时来给各家倒马桶。男人和大孩子们上公厕,早晚的公厕相当拥挤。
上午的院落和小巷是女人和小孩子的天下。女人们买来菜,有时也有些小鱼小虾之类,坐在院子里收拾,互相搭讪着,孩子们各家各户随便跑,有时一起唱起儿歌,窜向胡同,一会儿就集结了一支“队伍”。
女孩们跳猴皮筋、跳房子,歌谣具有时代性和地域性:“猴皮筋,我会跳,三反运动我知道,反贪污,反浪费,官僚主义我反对。”“猴皮筋,炒辣子,妈妈打我嘴巴子,奶奶奶奶你快来,妈妈打我嘴巴子。”
男孩们捉迷藏、拍毛片、弹玻璃球。随季节还有特色活动,夏天逮蛐蛐、鬦蛐蛐、到海河游泳,秋天推铁环、捡杨树叶子拔老根,冬天穿上了棉衣棉裤就玩“撞拐”。
中午饭熟了,上学的孩子们回来了,离家近的劳动人也回来了,小院里各家各户摆起了小饭桌、小板凳,形成了一个集体会餐的场面。小些的孩子,东家吃一口,西家吃一口,满院子乱窜,尝遍百家饭,,大人们互相谦让一下,就各自用餐了。
下午仍是女人与小孩的天下。
不过,母亲们总是按住孩子们午睡,院子、胡同里稍微安静下来。
三点后,市声骤起,此起彼伏。
“破烂的卖嘢,旧衣裳的卖嘢!”
“磨剪子来,镪菜刀!”
“买大小,哎呦小金鱼儿唻!”
“呛面饽饽,馒头!”
“肥卤鸡,买鸡杂!”
“买报,买报,看晚报!”
还有些小贩不凭吆喝,而是使用响器,剃头师傅使用唤头,磨剪子的吹喇叭,算卦的打板儿,租书的吹哨子。
晚上是大杂院最热闹的时刻。
所有的人都回家了,院子里你出我进,打头碰面。男人们互相招呼,孩子们互相打斗。女人早给劳作归来的男人打好洗脸水。在院子里,男人们赤裸着上身,稀里哗啦洗起来。若是夏天,男人们一律赤膊,穿短裤,毫不避讳。
晚饭要丰盛一些,有些人家动了荤腥,小鱼小虾,还伴有肉香。男人一般要喝二两散酒,无非是加上一把花生米、半个咸鸭蛋,作为下酒的小肴。
男人们在各自的饭桌上,与邻人举举杯,意思是说,自便了!于是便自斟自酌起来。这时,只有他们的小儿子、小女儿才敢于打搅他们,挤进他们怀里,爸爸就赏他们一颗花生米。
晚饭后,大杂院成了自由论坛。
男人们凑在一起谈古论今,女人们坐在一起家长里短,孩子们头碰着头讲鬼故事,小孩子这儿听听,那儿瞧瞧,终觉无聊,便依偎在妈妈怀里睡着了。
这种自由论坛不受时间限制,谈兴浓时可能到子夜时分,没什么话说,或有些人太累了,就早早散了场。
夜降临后,大杂院酣睡了。
实在太逼仄了,家家开着窗,敞着门,企图扩大生存空间,这样实际上各家各户声息想通。可是这种环境,只能如此,也就互相理解了。
各家的猫则凑成了一家,在房上窃窃私语或躲在院子的角落里亲热撕咬,配合着各家各户的声息。
冬天,家家关窗闭户,还用棉门帘给门加了一层防护。炉子按在屋内,加了烟筒,晚上用湿煤封火,使炉子保持余温。南市的住房太挤了,假设拆了各家各户的墙,那么你会看到人挨着人。有体温互相抚慰,不是很冷,但房间内的空气则相当浑浊。
一夜的大雪会使小院陋巷清洁了许多,大雪遮蔽了一切丑陋,但只要人们一起来,满巷满院的黑脚印立刻破坏了这冰清玉洁的雪世界,只有房顶还是白的。
夏天,最怕的是连阴雨。特别是七、八月,孩子们都放了暑假,连阴雨使小院积了水,必须及时清除,否则会殃及房间。
连阴雨使煤和柴全湿了,生炉子干冒烟,不起火。菜也买不上,价钱跟着上涨。这使大饼铺生意火起来,家家买大饼、买咸菜,熬些粥,度过这阴雨天。
小孩子在积水中跑来跑去,湿鞋湿袜子晾也晾不干。
这里的男人们在合作企业干活的多。他们昔日或者蹬三轮,在码头上干装卸工,或者做些小生意,干点零工,解放后都归了大集体,分到马车社、修车铺、副食店、编织厂工作。这些地方工资低、福利少,没有机会分房,因此只能蜗居在这十来平米的小屋。老人们大多无职业,没收入、没劳保,是靠儿女们供养的。他们的任务就是看孩子、帮助做饭,度过晚年。
这里的女人们少数在大集体上班,多数为家庭妇女,一辈子生儿育女、买菜做饭、缝衣做鞋、相夫教子。她们多子女、少收入、没文化,有些人娘家还是郊县的农户,所以,她们的持家方式就是让全家人吃饱穿暖,粗茶淡饭不断顿就可以了。对于男人,她们百依百顺,因为男人是天、是顶梁柱。男人流血流汗赚来钱,供养全家老小,她们要照顾好男人们,让他们吃得好些、穿得体面些。许多家都是给男人开小灶,面前多了几块肉、半只鸡、二两酒。这些东西女人是不动的,孩子们一般也不许沾,除非小儿子、小女儿撒娇,多少夹给他们一筷子,,马上打发他们离开饭桌。男人们酒足饭饱全家人才吃饭,那就是大锅饭了,蒸窝头、熬大白菜、小干鱼汤下点儿杂面条。偶尔熬鱼焖干饭,也是鱼汤里炖上咸菜条、大黄豆,鱼要给老人孩子们分了吃,女主人用鱼汤拌干饭,就些咸菜黄豆那就解了馋。
孩子们多,女人一天的闲暇时间就是凑在院子里一块缝衣服、补袜子、纳鞋底,一边干着活,一边聊着天,无非是社会见闻、邻里轶事。说到私密处,声音压得极低,怕让小孩子听见。有趣的事引起一片笑声,是那种很放肆的笑,眼泪都能笑出来。
遇到谁家娶媳妇、聘闺女,就成了全院的大事。家家都得收拾房子、打扫院子。借来了大炉灶、大锅大笼,请来了帮忙的师傅,头一天就“落桌”,准备鱼肉菜品。当日子,全院都不用开火了,早早的起来,把孩子们打发到胡同去玩儿,腾开的房间是为了接待宾客用的。三姑六姨儿一到,全家携全院邻居一起接待,一家的亲戚就成了大家的亲戚。
老人做寿也有大办的,跟办喜事一样,全院吃寿面,随份礼就吃席,八大碗加上酒也挺丰盛。
丧礼及出殡是在院子里搭灵棚,寿材停在院子里,和尚老道在院里念经,水陆图挂到了院外胡同墙上,纸人纸马摆了满胡同。遇到这些全院的活动,大人们分工负责的忙活,孩子们都异常兴奋,没人管束了,各家随便出入,时常可以从各家的小炕桌上偷抓一把瓜子几块糖,不管是喜事、丧事,在孩子们的心里都是乐事。
小巷的居民出身都是很复杂的。
他们的共同成分是城市贫民,一间破房还是租的,干着粗话,吃的粗饭,出门房间不用锁门,除了几床破被没有值钱的物件。
有些是逃荒落难的外省农民,他们来到天津,男人在码头上扛大个儿,在建筑工地打零工,靠卖力气赚钱养家。还有些靠地域的优长,做些小生意,如山东人开了馒头铺,宝坻人开了剃头铺,乐亭人进了澡堂子。他们是手艺人,解放后成了国营或集体制的工人。
有些是旧码头脚行的混混儿。旧时代,他们有过帮派,投奔过袁文会、刘光起,新时代他们由于没有做过恶,逃过一劫。但他们本性难移,依然是好吃懒做,过不惯正常人的生活。他们的旧习气使他们往往还是打架斗殴、小偷小摸,他们的职业多是早上去鬼市卖些旧货,白天沿街喝破烂。有了钱大吃大喝,没了钱忍饥挨饿。
有些是旧艺人,说书的、唱曲的、沿街卖唱的、撂地作艺的。他们没文化,只是口口相传学点艺,没有创新,没有发展,到了新社会成了过气的艺人。有些人,干脆改行做起小买卖。其中有些女艺人,旧时卖艺又卖色,如今取缔了娼妓,她们就丢了饭碗,有些人从良嫁了人,有些人进厂当了工人。
也有些是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,犯了事,隐姓埋名蛰伏于此。这些人中有旧军人、土匪、恶霸,在肃反中逃过了审查,也成了南市的一类新贫民。他们手中有时还存了一些黄金、珠宝、“袁大头”,不时倒卖出去吃上几个月。所以他们是游民,下馆子、泡澡堂、上戏院,乐得在这贫民群里隐居起来,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底细。
有些是旧南市三不管内“金批彩卦”各行当的能人,如算卦的、变戏法的、看风水的、批八字的。有些人过去都有相馆,收入颇丰。如今已失去了旧日的威风,有的在街头巷尾偷偷摆个挂摊儿,有时也代写书信,有的还在街上围个场子,变点儿手彩戏法,赚点儿“嚼谷”。
有些是缝穷的、要饭的,真正的穷人。女人缝穷,一个包袱皮儿,内有碎布头、针头线脑,专给卖苦力的劳动人缝补破衣破袜,有时也收些浆洗的活。要饭的也是一种职业,专门去大饭庄等收剩饭菜,打包分类,卖给穷人,叫折箩或杂和菜。
各色人等汇聚于此,使南市地区形成了不同于老城厢、租借地的一个另类社会。
从旧时代到新社会,这里都是好谋生的地方。
人多、穷人多,供穷人消费的东西多。
这儿既有大戏院,又有小书馆,有钱人去大舞台,没钱人上茶馆。
这儿既有玉清池样的豪奢,也有卫生池般的简陋。玉清池当年就有单间、盆塘、香水毛巾,卫生池则是大池塘、竹榻椅、洗完走人,一塘浑水用一天。
这儿既有全聚德、燕春楼、天和玉这样的大饭庄,也有三不管、东兴市场的小食摊。有钱人在这里大宴亲朋、举办婚礼,没钱人吃碗杂和菜、来盘煎焖子,几个火烧也能对付一顿。
由于这样的一些构成,有钱人从市区各处来这里寻欢作乐,各类劳动者在这里也有了谋生手段。蹬三轮的在大街小巷拉座儿,擦皮鞋的在街口揽活儿,报贩跑来跑去叫卖,小女孩挎着小竹筐兜售玉兰花、茉莉花,稚嫩的嗓音吆喝着:“巴兰花儿!”提着提盒走街串巷卖卤鸡杂的,又便宜,又解馋。推小车卖切糕,吆喝“小枣江米的”。还有卖大饼馒头的、卖热鸟豆的、卖炸藕夹炸卷圈的等各类小吃,随时到居民区转悠。
总之,人多消费量大,只要人勤快,在这里谋生总能找到手段。
南市的一天,散发着浓浓的烟火气。
南市是老城厢的天津卫人消遣悠游的去处。
南市是租界地的洋场人士找乐猎奇的去处。
南市是郊县农民们进城开眼的去处。
南市更是南市人谋生糊口、休养生息、繁衍后代、绵延家族的一块福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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